梅雨啊梅雨,张嘴说话就这么难吗?丨烟灰弹哪(一)
“
导语
到了三十岁以后的相亲也好交友也罢,大家总是小心翼翼,生怕多付出一些之后就陷入了被动。所以就变成了你不主动找我我也绝不会主动找你,哪怕今天我主动找了你,第二天也绝不会再主动找你。
烟
灰
/ 弹 哪
作者丨不肉
1
早上的机场安检人怎么这么多。
我低头看了一眼手表,时间还来得及,但排队总是一件令人生厌的事。
看了一眼手机,合伙人老秦还没回我消息,估计昨晚又不知道疯到几点。真不知道把菠萝寄养到他家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,但想起他每次遛菠萝时耐心的样子,至少他对狗的喜欢应该是没问题的,哪怕菠萝只是他撩妹的僚机。
想到这我又给他发了条消息,叮嘱他不要给菠萝吃水果,菠萝倒是很爱吃水果,只是每次吃完都会拉肚子。
后面的大哥拍了拍我的肩膀,隔着耳机大概能听到他说的是“哥们儿,到你了”,一抬头才发现我距离安检口已经拉开了好大的空档,对大哥说了一声抱歉后我就快步走到了安检的地方。
“请摘下口罩。”
过安检的过程冗长而又无聊,我一直想不清楚为什么雨伞也要拿出来,是因为雨伞里会藏金属物吗,不过我平时也不带雨伞。
前面的女生穿着一条瑜伽裤,腿挺长的,就是看不清楚脸,不过从眼睛上来看应该长得还不错,她似乎在跟安检人员争吵,我摘下耳机放到安检的物品盒里后终于听清了她们在吵什么。
“这个箱子是我好不容易在家才关上的,如果你要打开,你自己打,然后再给我原封不动的装好关上。”
“女士,这是您的箱子,还请您自己打开。”
“如果你要开,你就自己开,我是不会开的。”
周而复始的争论实在是有点聒噪,就像我早上起来错喝了弹烟灰的水瓶里的水一样,味道也就那样,但就是让人感觉膈应。想到早上那口水,我又加速嚼了两口嘴里的口香糖,想让它把烟灰都沾干净一样。
男生过安检很少脱鞋,这是让我很开心的一点,拿上我的行李,戴上耳机后世界又清净了一些。
我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安排还是怎么样,我坐飞机的登机口总是在航站楼最远的登机口,还好现在机场加装了很多传送带,速度虽然不快,但对于我这种懒人来说,节约一些脚程总是好的。
路过星巴克的时候买了一杯咖啡和一份鸡肉卷。早上的航班总是来不及吃早饭,当然对于我这种夜行动物来说也很少有早上,尤其是从广告公司离职以后,跟老秦开了这家设计工作室,早上对于我们而言变得比客户更加难得相见。
老秦回消息了,一段三秒的语音。
“好的,放心吧,你到机场了吗?”
我熟练的打开了语音转换,这个点他起来要么是渴醒要么是憋醒,我也就不提醒他少发语音多打字了。回了一个敷衍的表情包后,抬头发现已经到了登机口,时间也刚好登机。
看了一眼长长的队伍,我摇了摇头,决定找个座位先把鸡肉卷吃了再上飞机。
刚热完的鸡肉卷有些烫手,我便打开包装放到一旁,看了一会儿朋友圈,顺手给前几天的相亲对象点了个赞。
相亲对象叫姚远,是上个月在大学室友阿俞的婚礼上朋友介绍的,工作是名空姐。那天酒桌上她没喝酒,新人敬完酒以后就走了。在阿俞和老秦的蛊惑下,我自然是喝到酩酊大醉,第二天醒了以后例行公事地聊了些不咸不淡的天,便陷入了沉寂。
到了三十岁以后的相亲也好交友也罢,大家总是小心翼翼,生怕多付出一些之后就陷入了被动。所以就变成了你不主动找我我也绝不会主动找你,哪怕今天我主动找了你,第二天也绝不会再主动找你。
我也这样,我总觉得感情这东西,总得遇到喜欢的,才能付出一切吧。那想喜欢总得多了解了解吧,了解就得多聊天,我又不爱总是很主动,万一人家烦呢,似乎就此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。
抬头看了一眼值机的队伍像贪食蛇一样还在逐渐变长,我便摸起鸡肉卷开始吃。
吃完登机,熟练地弄好健康码,一手手机一手登机牌,再用手接过空姐滴上的消毒液。感谢上份工作的经常出差,让我这一套业务异常熟练。
这次是回老家汉东省冰州市谈一个博物馆的设计工作,疫情原因也有一年没回老家了,想到这我赶紧给我的发小闫子强发了一条微信,告诉他我登机了。这个项目也是他把我推荐给甲方的,闫子强跟老秦性格有点像,都是活力十足,有号召力的大哥型人物,我还偏偏跟这两个人都成了好朋友。
疫情的影响,飞机上人并不多,为了宽敞我特意选了逃生通道的座位,反正东西也不多。刚坐下一抬头,发现一双有些熟悉的眼睛,好像是姚远,因为戴着口罩我也有些不确定。正当我把手摁在鼻梁上,努力使眼睛聚焦试图看见她胸牌上的名字时,她走到我面前,对我说:
“先生这里是逃生出口,请确保你的身上没有包,尖锐物品。诶?梅雨老师,是你吗?好巧啊!”
“是啊,真是够巧的。我上飞机之前还想能不能遇到你呢,没想到真遇到了。”
“是嘛!那梅雨哥有事你喊我,我先去忙了。”
“好,你先去忙吧,不用管我。”
我还以为隔着口罩认不出我来,没想到这也能认出来。
“收到,待会儿见兄弟。”看完闫子强回的微信,开了个飞行模式。我便系好安全带,闭眼开始睡觉了。
早班飞机总是睡得特别快,我连什么时候起飞的都不知道,只是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,梦里有一个奇装异服的人,嘴里一直叨叨着腾格里腾格里,
我实在是听烦了,上去给了他一巴掌,没想到这一巴掌直接把他脑袋打下来了,然后我就惊醒了,努力睁眼发现飞机已经在落地滑行了,抬手看了一眼手表,比预计还早到了十五分钟。飞机上的乘客已经开始蠢蠢欲动,一个大叔站起来想打开行李箱,然后就传来了姚远让她坐下的声音,嗯,声音还是挺甜的。
顺手把飞行模式取消,闫子强跟我说已经到机场了,我拿起手机给老秦发了个到达的信息,顺便跟他说了在飞机上遇到了姚远。
飞机停靠,我在行李架上取下了包,姚远正用着标准的空姐站姿跟每个乘客说再见,我走到她面前停了一下,“感谢乘坐本次航空,再见。”乘务长和姚远同时开了口,我看了看乘务长又看了看姚远,到嘴边的话还是选择咽了下去,说了声谢谢,冲她们点了一下头就走下了飞机。
初春的冰州还有点冷,机场跑道边缘还有零星的积雪,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我还是抖了一下。想到刚才的尴尬,我不禁摇摇头。梅雨啊梅雨,张嘴说话就这么难吗?确实难,还是发条消息吧。
【哈哈哈,飞机上一直在睡觉,你待会儿就返航魔都吗?】
发完消息的我感觉一身轻松,最起码面子上过得去了,是吧。我总是这样放过自己。
没有托运行李的我走出机场的速度很快,做核酸也没耽误太多时间,就是护士捅得有点深,差点把鸡肉卷给我呕出来。
走出出口,顺手拿了一个打火机,一道洪亮的声音从对面传来。
“老梅!这呢!这呢!”
抬头一看,闫子强穿着一件黑色貂皮大衣,夹着一个手提包一边跳一边冲我挥手。我无奈笑了笑,摆手回应,这小子冲上来就给我一记熊抱。
“快,让爸爸看看,你小子怎么样?”
“你爹我好得很,你没少胖啊。闫大主任。”
“哎呀,没办法人到中年,走,回家,老闫他俩在家等着吃中午饭呢。你小子面子大,我妈亲自下厨。”
“哈哈,那快走吧。宫阿姨的手艺我可是馋了好久了。”
上了车刚摘了口罩,闫子强就把烟点着递了过来。
“憋坏了吧,来颗华子。”
我接过了烟,深深吸了一口,在我心中高铁胜过飞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中间可以下去抽烟。
“闫主任给我点烟,我可太荣幸了。”
”哈哈哈,我这不得伺候好梅雨老师么,魔都来的大设计师,给我这个小小办公室副主任涨涨脸,我跟你说,牛逼我都吹出去了,梅雨老师,绝对的建筑新锐之星,作品集我都给他们看了,全看傻了,这帮土包子哪见过这些啊,哈哈哈哈哈“
【是的,梅雨哥,一会儿就飞回去了,看你睡觉没打扰你,怕你下飞机饿,我把小食盒放你书包里了哈。】
拉开书包果然里面放着一盒小食,看到姚远不停留的消息,心里有一丝庆幸又有一些遗憾。
“哎,别光瞅手机了,烟灰弹这里,我这昨天晚上为了接你刚刷的车,整埋汰了可白瞎了。”
低头一看,烟灰确实已经老长了,趁着还没断,我赶紧把它弹到了烟灰缸里。
【谢谢!回魔都请你吃饭。】
“小雨来了,快进来快进来。”
车刚停到院子里,二老便打开大门热情地把我迎进房间。
“叔叔阿姨好。宫阿姨还是这么年轻哈哈哈”
跟宫阿姨一个热情的拥抱后,我拿出了包里带的青团和中华烟。
“来得匆忙,这是从魔都给你们二老带的小礼物可别嫌弃。”
“这孩子,跟我们还客气啥,以后不用带东西,来家里吃饭就行。饭都做好了,你们洗洗手咱们就开饭,上车饺子下车面,阿姨特意给你做了青椒肉丝卤的手擀面,还有你最爱吃的鲶鱼炖茄子。”
换了鞋,走进客厅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,闫子强带我洗了个手就落座吃饭了,闫叔叔拿起了杯子。
“我先简单说两句,因为是中午呢,咱们就以茶代酒,欢迎咱们梅雨回家,回家了就踏踏实实,想吃啥跟叔叔阿姨说,我跟你爸那么多年的老搭档了,看见你现在发展的这么好,你跟子强也延续了我们父一辈子一辈的感情,我跟你爸爸可以说是非常欣慰啊。这顿饭,给你接风洗尘。来,干杯!”
“干杯!”
“小雨啊,这次来待多久啊准备。”
“春生叔,我这次主要是谈博物馆那个项目来的,不一定,顺利的话三五天,不顺利。。”
“不可能不顺利,有你强哥在,能不顺利吗?”
“子强啊,你就不能学学小雨,谦虚一点?你现在才是个办公室的副主任,尾巴不要往天上翘。”
“得,我闭嘴,又开始思想教育了。”
宫阿姨赶忙打圆场:“吃饭,吃饭,闫春生同志,吃饭的时候就不要说这些工作的事了,让孩子们自己忙自己的,你呀,就好好吃饭,好好享受你退居二线的养老生活。饭前药吃了么?”
说完把一大块鲶鱼肚子夹给了春生叔。
“报告宫老师,已经吃过了,以及宫丽丽同志教训的非常正确,我不说了,吃饭。”
我跟闫子强相视一笑,宫阿姨对闫叔叔那真是一物降一物,卤水点豆腐。
【梅雨哥,飞机飞了哦,祝你办事一切顺利。】
【好,一路平安,到了说一声。】
“对了小雨,你现在有对象没呢?”刚回完姚远的信息,抬眼便撞上了宫阿姨八卦的双眼。
“还没有呢,没时间谈。”
“也是,你在大城市节奏快,但你今年30了,结婚不着急,对象得处上先啊。”
“行了妈,你就别操心了,人心里有数。”
“有数?我看你是最没数的,李倩一回娘家你就撒欢了是吧,你爸现在也退下来了,你俩得抓紧啊。”
“怎么又扯上我了呢,我抓紧着呢,这不也得积极备战,有备无患么。”
看了一眼气氛不对,我赶紧从中打哈哈。
“宫阿姨,我觉得您说得特别对,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。”
宫阿姨一听这话,双眼放光,一拍大腿。
“这事啊,包你宫姨身上了。”
我笑了一下,一转头瞟见,闫子强冲我竖了个大拇指,一脸的感激之情。
“行了,都吃好了吧,吃好了我就捡碗了。”
一听这话我赶忙站起来,表示我来刷碗,宫阿姨说有她和阿姨收拾就行了,让我们该干嘛干嘛去。
想着下午约了分管这个项目的领导,我便拉着闫子强去整理资料了。
下午的会议比想象中顺利很多,几个市里的领导对初版的方案都挺满意,告诉我放心大胆地做,相信家乡人。散会后,领导们跟闫子强寒暄的时间似乎会更长一些,但话里话外都是给老领导带好的场面话,我在一旁似乎也插不上太多的话,便走出会议室,来到办公楼外面抽烟。
常言道春寒料峭,冰州4月份的春风没有一丝暖意,依旧像一根根小针一样刮着我的皮肤,冰冷中又带着一些刺痛。点上烟,抬头一看,冰州的天湛蓝湛蓝的,就像一片蓝宝石玻璃,天空的云被风吹得一绺一绺的,像玻璃上起的霜一样。
掐指一算我也已经离开冰州十五年了,在魔都生活的时间刚好跟冰州生活的时间一样长,街上小贩的叫卖声还是让我感觉那么亲切,有人说嗅觉是离人记忆中枢最近的地方,所以很多记忆都可以通过味道来打开,闭上眼睛,吐出嘴里的烟,倒吸一口有些微凉的空气确实让我想起了在冰州读书的日子。
因为住得近的原因,那时候我每天都会跟闫子强一起上学放学。闫子强的老婆李倩也是我们初中同学,他俩从初二就在一起一直到三年前结婚,中间分分合合吵吵闹闹,我也算是一路见证。
闹得最凶的一次就是在这个政府大院里,俩人歇斯底里激情指责,要不是我拦着甚至差点动手。那也是我印象中第一次看见春生叔发火,事后我扶着闫子强上了一个礼拜的学。
正当我回忆往昔的时候,一个人走到我面前。
“梅雨?”
(未完待续)
/ 作者介绍
作者:不肉
坐标:上海
职业:原萨满,现止腾先锋斗士
自我介绍:
每日书黑户,腾格里流窜犯,我想做个好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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责任编辑:阿光
排版编辑:阿光
封面:Photo by Valentin Müller on Unsplas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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